一起长大

小薛：

亲爱滴女儿！

    十八年前，你就像枚小小的蒲公英，撑着小伞，做足准备只为奔我而来。我可以想象到，飘来飘去的你，只为和我们在一起。谢谢你穿越千山万水来做我的孩子。少不更事的我在焦虑紧张中，就如今天一样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是否能够像外公外婆对我一样为你撑起一把遮风挡雨的小伞？

你在我的肚子里，我就期盼是个女孩，可以梳小辫、穿花裙子、像个小尾巴一样喜欢到处黏着跟着我……一穷二白的小家，终于迎来了笑眯眯小小的你，不吵不闹饱饱吃憨憨睡的你，奔我而来你没有嫌弃我们经济的窘迫，一颦一笑让我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其实在你到来之前，我也未曾长大，我也一直在外公外婆的保护下衣食无忧、恣意任性。肉球一样的你从小就是大嗓门，吃喝拉撒都让我手足无措，看着你哭我也哭，不知道该怎么打发“笑起来像天使，哭起来像恶魔”的你，人生因你到来而更忙碌充盈起来。忙报表、忙预算、忙加班挣奶粉钱，只好把你交给外婆。阿婆无微不至地呵护下你一天天成长，每月阿婆都要给你拍照，记录你会看画报啦，会接听电话啦，会站立啦，会走路啦，会搭积木啦……每天回家阿婆都如数家珍的报告你的每一个小小的进步，心里面是满满的遗憾和愧疚。

两岁半小小的你因为外婆身体原因无法照顾你，只好送幼儿园。每天早上的离别简直是撕心裂肺，看见快到幼儿园的路口就开始哭，双手双脚就像壁虎一样紧紧地吸在我身上，老师和我都要大汗淋漓。怕迟到考核、我逃似的去上班。工作上的焦虑也同时传递给你，没有像其他妈妈一样能在幼儿园多陪陪你，给你一点点慢慢熟悉的、安全的过度时间。因为早读幼儿园，你不怎么爱说话，不善言辞的你总是用哭来解决问题。第一次登上儿童节的舞台，你穿着蓝精灵的裙子，我和爸爸躲在舞台下给你拍照，还是被你发现了，台上边哭边比划——是多害怕爸爸妈妈再一次不声不响地又走了。每天吃完晚饭为了选择在阿婆家玩还是和妈妈回家也是抱着我的大腿和响彻院子的哭声。你这个哭也哭到了小学，入学第一天怕找不到教室，也是站在学校门口哭，只好派一个执勤的小姐姐把你带进教室。其实，妈妈从小也爱哭的，女孩子爱哭也不是丢人的事情，哭也可以减压，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软武器吧，哈哈！

回头看看长大的你虽然爱哭极了，确有一颗爱冒险不驯的心。外公每次抛你过头顶，我都怕怕地说，吊灯要打到你的头了，你却笑声响彻、一点怕的感觉都没有，及其享受。而大你三岁的哥哥每次都要吓哭。去圆通山坐小飞机，拽都拽不下来，从小晕车的我下了小飞机都晕的不会走路了，只好每次都绕道去看各种动物饶过我算了。哥哥们放假的时候，他们都带你各种飙滑轮车，一个院子就听见你们夹着呼啸车轮的笑声。海洋公园和迪士尼，十岁刚到身高线的你义无反顾地跳上去，一遍遍去尽情的疯狂，站在跳楼机下等你的我，都没有勇气扬头去看你。我心里祈愿，我所有的不好都没遗传给你！假期，你自己抱着重重的滑板车，飞驰在马路自行车道上，不是去补习课、艺术课就是去阿婆家的路上，为考虑你的安全，妈妈爸爸和你几次争执，都没能说服你，只好把滑板车没收藏了起来。其实你只是很想吹吹风而已，呵呵！

玩起来很man 的你，可是画起画来、读起喜爱的书（非教科书）来，其实也很淑女范、温婉可人的。记得一年级妈妈给你课外读物《天蓝色的彼岸》，清新温暖的文字，你看完了和我讨论关爱、珍惜生命，明白当我们活着的时候，享受食物、繁花、哭泣、亲吻……细微至一阵扑面清风，跳动在翠叶上的露珠，都会让心轻漾，用耳朵去听花开的声音，明白生命之外存在的意义。从小小班开始，每次画画课你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娃娃，因为画得太认真、太细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副《马》不声不响你一直画了6小时，从形态、肌理、每块肌理呈现的个性纹路，最有耐心的陈老师都说允许同样图案肌理，可是你就是自顾自的画完为止，让老师们都惊叹了！家里满满挂上你的大作，有水彩写生、线条线描、油画、咖啡素描、国画……也引起手痒痒的妈妈跟风学画。我们三口去西安，去了碑林、博物馆、清真寺，你写的小文清新雅致，像清流一样读进人的心里，小文大度的让给妈妈晒朋友圈。每次旅行回来，你都认真地整理心情，小文小图，都感人至深。真的，你也是妈妈的小老师，跟你在一起我慢慢学会了去听心的声音、跟着蜗牛去散步、去感受风吹面庞、去体会妈妈爸爸对我们一家三口的爱、去学会独自勇敢面对遇见的困难……

每个假期都是外公外婆照顾你，有时候懒于接送你，你就住阿婆家，送我到门口都是歪着小脑袋，笑眯眯地说：“天黑路滑注意安全，到家打电话来。”俨然一个翻版的“小外婆”！在阿婆家都主动帮助外婆洗菜做饭、刷碗，没有一点点怕脏怕累，小小的人老是交代我按时吃饭，早点睡觉……记得你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家里停电，我一向怕黑，你冲到我面前，说：“妈妈，有我在，不用怕。”你不仅仅是我的小棉袄俨然还是小保安。记得你和发小一起看电影《飞屋环游记》，看到老爷爷孤独一个人守着房子，自己哭得把发小都吓坏了。风一吹，就长大的你入了初中。严苛的老师看见你捡起地上的纸屑，质问你为何不是你丢的却自己悄悄捡起来，不怕惩罚吗？你却淡定地说“不知道是哪位同学不小心掉出来的，举手之劳可以避免无心之过”让那个同学免于责罚。你不是学霸却有着心灵相契的朋友，放学出来埋在一堆吵吵嚷嚷的小伙伴里，常常是擦肩而过的小彝叫我才找到被淹没的你。看着“高大帅气”的小琪琪抱着你的照片，想象她一把揪起你的情景，也是忍俊不禁想哈哈大笑。初中对你我来说都是那么难以忘怀的三年。每次外出旅行，不论远近，你都要给发小、周围的好朋友带上纪念品，回来都一定一一送达。

我俩都有个外公遗传大胃却身瘦的基因最让人羡慕。其实，作为一个有标准味蕾的你，自小就拒绝喝奶嘴，使得我产假上班后阿婆只有靠小勺喂你喝奶，昆明话俗称“喳精”。幼儿时期的你吃饭都是磨人的，不仅慢还要看颜色，黑色的茄子、菌子是坚决不吃的。朋友聚餐，一堆发小守着你催食，你一定是要守着五颜六色吃饱喝足才去疯跑，惹得小贾每次都羡慕地说“可可你怎么就吃不胖呢？”

别看你比我小，我还是常常要欺负你，让你把好吃的让给我，还不许哭！让你帮我洗球鞋洗袜子，还要指手画脚这里如何那里怎样……我真是一个挑剔难伺候的妈妈。

“爱哭、勇敢、才气温婉、善良温暖、吃货、勤劳”这个才是我的宝贝。

你就这样风吹吹雨淋淋就长大了，高二开始就不停挣脱我手中的线。为了自己要读的书，和老爸协商悄悄逃离学校，自己一个人起居去补习。外卖吃怕了就逛菜市场自己买菜做饭，忍受孤独行路的同时还要忍受我对你的精神高压，最后两年不进校门还去参加了高考，你厌恨的表情，我依然历历在目，其实我也心疼极了，怕你抑郁、怕你半途而废、怕你一去不回……

其实是我没有做好准备，我还把你当做一个臂弯里的小孩，怕风吹雨打，你却已羽翼丰满张开翅膀、准备起飞。

目送着你的背影，本不唠叨的我，还是要不厌其烦地继续履行职责：

未满十八的你，独自走在追寻梦想的路上，不再是抱我大腿躲在我背后的小女孩。当你累了，委屈了，想家了，即使我不再能庇护你，也要肆意地哭出来，可以回家好好歇歇，吃吃老爸做的大餐。

你的远行，也给我更多的时间去追赶你的脚步，去博物馆看展、去逛逛喜欢的画展、去看看你读过的书。和你老爸一起去听听自己喜欢的戏曲、去会会多年老朋友喝茶聊天踏青、去重拾画笔画画；老爸会更享受心无旁骛的工作和运动；不做在家眼巴巴的空巢老人。在你归来的时候一起享受我们共同的爱好和乐趣，一起交流异域旅程的随感随想吧！

作者 | 张剑清